本帖最后由 艾窝窝 于 2013-3-25 16:57 编辑
其实胡庙的所谓“万亩桃园”基本上是一个噱头。当年炮制出这个噱头的是当地侯姓和吴姓两位父母官,俩人俱是教师出身,所以“万亩桃园”的称号未免带了太浓的文人浪漫的夸张。那里的桃真的有看头吗?答曰:没有!因为为了多结果,结大果,树都是经过大修剪的,低矮而枝条短小、稀疏,花儿自然也不多,哪里有香雪海的意境呢,就好比能繁母猪和你心口那一颗朱砂痣不能相提并论一样。 对于桃花,我觉得最好的形容是桃之夭夭、之灼灼,也只有古人才有如此才气、胆气用“夭夭”和“灼灼”,今人在艺术上,任是再喧嚣、再热闹、再繁荣,毫无疑问的已经是江郎才尽了。 文人对花的欣赏,要求十分挑剔,要色、香、姿俱佳之外,还要拟人化的赋予其气质性格。桃花虽然深得人们喜爱,却因为其艳丽而被李渔认为缺少大家闺秀的含蓄,将之归于倚门卖笑之娼女。这李渔花丛中风流了一辈子,这样贬损桃花,未免太刻毒了,太唐突美人了。 花之风姿,各有千秋,草根里面不乏珠玉。我最替它两个委屈:一个是紫云英,学名叫苜蓿,花开时节漫山遍野的仿佛一片片紫色的轻云。美丽极了。还有就是楝树,叶片细秀,身姿苗条,在暮春的烟雨中秀开簇簇淡紫的小花,不由的让人想起烟雨濛濛、庭院深深,那哀愁比那雨巷的丁香更深婉,更悠长。可惜这两样美物都没有得到人们的宠爱,究其原因,大约和出身有关,紫云英不用说了,喂猪羊的,楝树呢,十之八九是中国土产树种,不“洋气”。没有好的出身,连名字都马虎,比如楝树,那个楝字没啥特殊意义,就是一个树的专属字,叫全了,更不好听,“苦楝树”。你家庭院里、小区里、街道上要是种满香樟、桂花、海棠、合欢,光听名字就显得高档,你总不爱说俺家住苦楝树小区……可见,名字实在是很重要。我家外甥女小时候很可爱,可爱的太很了,家里一个人就不知道叫小孩啥才好了,最后居然叫人家…..狗蛋!全然不顾人家爹娘的抗议。小时候也就罢了,后来长成一二十的大姑娘了,婷婷玉立的小美女一个,在繁华的上海滩,响亮亮的一声“狗蛋”引万人竞侧目,让狗蛋情何以堪呢….. 按照李文人的观点,我等奔奔忙忙去做桃花的粉丝,实在是太庸俗、太缺乏情调了。情调是个什么东西呢?大约离不了“小、少、贵,”现在须再加上“洋”这几个要素。最近几年,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眼界开阔了,似乎情调开始春风化雨,深入人心了。前几天,我家1米8多,腿上肌肉结实的捏不动的某人吃饭的时候突然要求用小如饭勺的碗吃饭,见我诧异,遂诡秘的一笑:小碗吃饭显得优雅,有情调!只是,情调之余,某人去厨房添饭的次数也太多了点。这是从“小”而来的情调。还有那个猫屎咖啡,真的是从猫鼬的屁股里拉出来,照样有俊男美女趋之如骛——反正我是死活不喝它的(不过鸡蛋很让人纠结)。这是从“少、贵”而来的情调。接着说名字。你不管是叫大毛还是二妮,抑或是臭包,跟狗蛋一样,叫啥自己不当家,是不是常常为此暗恨不已,怨爹怨娘?一雪前耻的机会来了!你家公子小姐叫啥完全可以自己当家呀,男娃可以叫布鲁斯,叫的时候不能是实实在在发“布鲁斯”的音,那样就土喽,要叫“不如————是”,“不如”两个字的音要连接的稍短而快,“如”后要拖一道呈抛物线的长音,最后那个“斯”要轻短到几乎听不到。女娃呢,干脆叫露丝,多好啊,像露珠一样新鲜,像丝绸一样华丽——连那巧克力都羡慕煞了那丝般润滑呢。千万记住,不要让你的孩子输在名字上!这是从“洋”而来的情调。 我也喜爱优雅、情调。前面那用小碗的某人的情调就是俺春风化雨的。去看了桃花回来,突然想起那个李老头,自惭形秽不已,于是沐浴熏香,泡清茶一碗,静静的待那水云渐浅、渐淡,待那茶香氤氲如兰、似麝,叉开五指,抓起碗来,牛饮而尽,然后抄起电话:“狗蛋,把那老江家的正山小种的金骏眉给我扛一化肥袋子来!” 我,就是那专杀情调的高手。 |